Chu's最重要的小事

昨天下班後，意外加入兩個同事間的一場談話中，是因為他們的話題曾經與我密切相關，一位在我們班高一時合作的教師助理員，於是乎，雖然我是中途加入談話，但其中一位原本幾乎無交集的同事也不避諱在我面前流下他的淚水，並繼續述說著自己遭遇的種種事件，搭配上突如其來的午後陣雨做為談話的背景，更為當下的場景增添了一絲戲劇性，我竟覺得真的像是在看一場戲，作為一個待在舞台上的觀眾，共情而又抽離。

這位教助員，稱呼他為X好了，因為他總是對於許多自己職責內的例行事務說不，且不間斷的抱怨，整個人彷彿就是一個大大的X，年過半百卻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否定。兩年前，我剛接新班級的導師，是我第一次帶班，很幸運地迅速找好搭班的專任老師，開始尋找班上的教助老師(我們學校習慣也稱教助員為老師)，有詢問了一些在我初任教師的第一年有交情也處得來的同事們意見，決定去邀請X入班，一開始覺得還挺順利。

當時出於一個菜鳥的自覺，我向班上的專任老師和X表示，如果有任何需要指教的都請直接跟我說，我們可以一起討論調整，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，我後續也很感謝我的專任搭檔給我很多有力的支持、具建設性的建議以及實用的經驗談，我們兩個一直到現在都合作愉快。但X似乎誤解了什麼，只是一昧的倚老賣老(不只對我，對學生也是抱著迂腐的尊師重道思想)，完全沒有身為教助老師的自覺，一開始我還保持禮貌及同事間的情誼，很客氣地提出我的意見及想法，但他的回應真的讓人火大，沒盡到自己的職責就算了，更可怕的是毫無自覺。

對於X，我只想說：「想要別人尊重你，請先學會尊重別人。」

於是我在我們班升上高二前，向學務處提出申請更換教助員，後來也經歷了一些波折，但跟第一年時得忍受一個關不掉的抱怨廣播電台常駐在教室裡，都好太多了，一直到這學期來了一位新夥伴，教室裡更是時刻充滿歡笑聲與感恩的心(就是那首感恩的心，最近班上最常點播的歌)。

回到開頭流淚訴苦的同事身上，他是今年新生班的導師，這學期剛與X一起合作帶班，開學不到一個月，X便申請離職。在人事正式公布前，其實就有聽到一些流言蜚語，但因為我後來跟X無交集，跟他班上的導師及專任老師也不熟，所以一點都不想去打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，畢竟事不關己。但上禮拜學校的一個專門讓大家揪團購的LINE群組發生了一些讓人看了就尷尬的事情，X班上的導師將他退出群組，但後來又有其他人把X加回來，並附上截圖說明X被退出了，十分具有針對性的做法，等於是將私下的恩怨情仇搬上檯面了(那個群組大概全校超過九成的同仁都在裡面)。這禮拜跟另一位沒什麼在使用LINE但古道熱腸的同事閒聊時剛好聊到這件事，他就表示有機會要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，於是就有了昨天下班那場對話，以及我後面加入談話的契機。

聽這位導師述說，大致上是X的怠忽職守變本加厲，加上X真的是廣播電台，四處散播謠言(我應該也算是受害者，聽說他到現在還在說我的不是，但我不在乎不熟或無交集的人怎麼看我，反正有接觸、有合作的人自然知道真相)，讓導師受到其他同仁的質疑，尤其是在X離職前把休假都先請完的這段時間還不能補上空缺，需要其他班教助員的支援，許多最近到班上支援的教助同仁會有意無意暗示X受到不公的對待；另外剛帶新生班，正是要和家長建立關係的時候，X卻在協助學生生活自理方面出了很多包，需要額外花很多心力向家長解釋及溝通，所以壓力倍增。

雖然觀感不佳，其實對於X，我沒有痛恨或是極度厭惡的情緒，只雲淡風輕地當成一個以前合作過的人，但我拒絕同理(因為他的困境根本是自己不願面對現實造成的，我不覺得有同理的必要)，也很難同情。人總是要面對現實，就算現實多麼與理想不符，當不看清自己現實處境，執著於自己失去或是沒能得到的事物，拒絕接受現實時，就只會看生活處處不順眼。活得只願意出一張嘴，老實說，是很可悲的，因為明明就還有很多可以做到的事啊！或許X這次選擇離職，是終於面對現實了吧。

在昨天的對話場景中，我大可以扮演受害者，充分展現同理心並一同抱頭痛哭；也可以扮演正義使者打抱不平，順道挾怨大肆抱怨；但我之所以待在舞台上卻自認為是觀眾，就是因為我盡可能面對著現實吧，所以曾經困擾我的人事物就只是曾經。遇到問題就想辦法解決，沒辦法解決就想辦法接受(或許有時候認命也是需要勇氣的選擇吧)，當接受現實後，才有可能看到轉機。

提醒自己，無論是好是壞，時刻面對現實，並且記得永遠有選擇。

祝福昨日聲淚俱下的同事，之後能過得越來越順利，新班級步上正軌；也祝福X，離開只剩下怨懟的職場，能真的海闊天空。